“陈伯伯，陈夫人，再见！”
“……”
“哐——”
车门拉上，车内安静下来。窗外刺眼灯光渐渐跃动了起来，贺思佳侧头挡住光线，连呼吸声都变得凝重了很多。
“怎么了？心不在焉的。”
贺海山呵呵道：“看上陈家那小子了？”
贺思佳惊得手差点离开额间。
她无奈：“伯父……！”
贺海山笑眯眯：“思佳现在也有自己的秘密了……不过我见着陈易海那二儿子，对你有些好感。”
贺思佳扯了扯嘴角，到嘴的话语最后变成苦笑：“您可别打趣我了，这个真不行。”
贺海山望向她：“怎么个不行法？”
“太过虚伪，纨绔。”
贺思佳耸肩：“伯父，上次那个才见了一面的霍少爷您也是这样说的，人家都吓得去国外躲您了，您可别再乱点鸳鸯谱了。”
贺海山哈哈大笑一声。
眼角的鱼尾纹冲淡了干练背头带来的严厉感，身上的夹克都给他笑歪得整了整。
前排开着车的司机抬头望了他几眼，他才拍了拍贺思佳的肩，没再提这个话题。
到家第一件事，贺思佳就把大门密码给换掉了。
经过那一晚的虚与委蛇，她倒也不在意陈书阳有没有主动联系她，自己倒是如了贺海山的意，安分守己了好几天。
自从看到书里那张照片后，所有思绪都像是被紊乱。
放在李小姝和贺简凡身边的眼线又被陈书阳摘除，她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，重新调查这件事。
这天像往常一样训练完回家，贺思佳刚洗完澡，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屏幕上跳跃着的数字响了两声暗了下去，她就着未接来电来回默读了两遍，果断回拨起电话。
“——喂？贺简凡？”
“……贺思佳！……你……在哪……！”
电话里沙沙作响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狠狠摔到地上的砰砰声，混乱又尖锐。贺思佳捏紧眉头，拿远了手机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你那边怎么那么吵……？我现在在京城，你在哪？”
“看我短信！地址……过来……哐！沈……哐！你妈……咚咚咚……碰见我妈……当——你妈撞见我妈了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
贺思佳瞬间感觉后背发凉：“你们现在在京城？！”
“对……妈……诶……妈！沈阿姨——哐！”
电话挂断了。手心握着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冷汗浸得发凉，来不及思考，贺思佳赶紧换好衣服，拽着车钥匙跑出了门。
“之前你们躲在乡下，我当不知道……现在竟敢带着这么大个儿子跑来京城晃我的眼？！”
“沈阿姨，沈阿姨你冷静点，我们来京城不是为了来见贺有为——”
“啪！”
“妈！”
“哐！”
“贱人的儿子，也敢推我？！”
“当——啪！”
“咚咚咚……”
贺思佳一来就见到了这乱七八糟的一幕。
沈心悦那瘦得皮包骨的脖颈青筋突兀，嘴唇气得发绀。
往日对谁都一扫而过的冷艳眼眸死死盯在李小姝脸上，那眼神浑浊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，狰狞又可怕。
“妈，妈，你冷静一点！”
贺思佳赶紧冲上去，抱住了她。攥住沈心悦的手桎梏在她的腰后，贺思佳捧着她脸正视她。
“妈你看看我……我是思佳……”
沈心悦对着贺思佳扬起巴掌就要甩下去。
“你也是个贱胚——咚！”
贺思佳满脸心疼。她压住沈心悦的手约束在墙上，赶紧从包里摸出一瓶德文药，往沈心悦嘴里倒了两粒。
“……你看……我就说……之前沈家那个……是个疯女人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疯子……一家人都是……”
周围又围满了几个人。闪光灯从四面八方扫过来，贺思佳赶紧抱住沈心悦的头，护在怀里。
“……妈……”
“疯女人……”
“不要拍了！”
“……疯女人……跋扈……”
“都不要再拍了！”
贺思佳扭头恶狠狠威胁周围看热闹的人：“这次再有人敢在网上乱发乱配文，一律等着律师函警告吧！”
人群霎时鸦雀无声。微湿的发梢被汗黏在脸颊上，贺思佳的眼眶猩红，狭长的眼眸里全是骇人冷意。她压下沈心悦的头，全身护住她。
“……不就是家里有个掏光的爸，嚣张什么！”
“这么嚣张，等你们贺家败了，看你还能怎样！”
“……”
沈心悦渐渐睡着了。贺思佳摸着她瘦得突起的眼球框，手指都在发抖。
“……”
“就你，迟早被万人操！”
“傲气什么……”
“几十年前靠什么上位的，真把自己当什么了……”
“好啊。”
贺思佳突然笑了一声。
锐利目光直直对上人群中的黑胖子，她微微勾唇：“就是你，我有爸，你没爸，我敢嚣张，你敢不敢嚣张？”
“你！”
她目光一转：“还有你，就你这张丑脸，想被万人操，都没人想操你！”
“你你你！”
那两个人想冲上来，被身边人拉住了。
贺思佳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，扶住沈心悦把储物间的门踹上了。
狭小的空间只剩了他们四个人。
低头看着沈心悦沉沉睡去，贺思佳把她放到墙边轻靠着。拍拍裙摆站起身，她往前走了一步，俯视着地上的李小姝。
深吸一口气，她弯下腰低声道：“李阿姨，对不起。”
“我替我妈给您道个歉……对不起。”
贺简凡和李小姝脸上都有红掌印。
特别是贺简凡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，嘴角肿得很大，反观沈心悦，身上倒是没什么伤，如果不是他们让着，现在摔进储物间的只有是沈心悦。
“不过……”
她抬头望向贺简凡：“你们怎么来京城了？”
眼神犀利，她在无声询问。
贺简凡抿紧嘴。
“自从上次那件事后，我知道小平镇已经不安全了，所有……”
“——所有你们住进了陈书阳给你们提供的私宅？”
贺思佳再次望向他：“贺简凡，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的。”
贺简凡喉结滚动了几下，欲言又止。
李小姝突然开口：“思佳，我们理解你的好意。”
她强笑了一下：“我们也怕遇到今天这种情况，所有想着，躲起来，远离贺家，会好一些。”
“你的心意我们能理解，谢谢你能为我和小凡思考，这份心我们会一直记住的。”
贺思佳看向她。
扯了扯嘴角，最后她也没再说什么，低下头，温声道：“好的，李阿姨。”
她转过身。
“那我就不打扰您了，你们到时候算算，需要补偿多少医疗费……算好了叫贺简凡联系我，我随时都在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那请自便，我先带我妈回家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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